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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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邵恩醒来的时候天光初现,他看了一会儿身旁徐扣弦的睡颜,许是累了,她睡的很安稳,抱着被子一角夹住侧着睡,呼吸均匀。

翻身下床,邵恩走到窗边燃了支烟,心情颇为复杂,只吸了几口就掐了烟。从公文包里抽了纸笔,提笔怎么写都不太对,写废了几张纸,邵恩换了件衣服,推门出去。

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袋子东西,蹑手蹑脚的把行李收拾好。

邵恩立在床前,弯腰轻轻在熟睡的徐扣弦额头落了一吻,又给她捻了捻被角。赶在小助理来敲门前,离开了房间。

迈出房间的时候,邵恩感觉自己冷清矜持了小半辈子,此刻活得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还是睡完没负责,趁女方没醒跑了的那种最渣的。

但他也没辙,他的行程安排本来恰到好处,从来没想过会出现意外,后天上午开庭的那桩案子是刑事诉讼,他不回去,委托人可能就得吃几年牢饭。

滑天下之大稽邵恩本人其实是无所谓的,但因为睡妹,让委托人无端吃上牢饭可就成了业界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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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徐扣弦醒的时候,揉了揉眼睛。

望了望房间的景致,嗯,是自己房间。

掀被子,盖上,沉思几秒,混沌的思路渐渐清明,有些欢爱的片段在脑海里回荡,好像是自己借醉睡了个好看的男人。

圈子里一夜情这种事情频发,成年男女,你情我愿,无可厚非。

徐扣弦见多了也听多了,轮到自己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怀揣了几分侥幸,毕竟男人的活好像还不错,除去快感,基本上没感觉到什么痛感。

只觉得荒唐了点儿,自己恪守礼教多年,所有幻想都被打破后。

一朝放纵,唯一的感想居然是,放飞自我的感觉非常爽。

套间不算小,徐扣弦视线可及处都没有人气,行李箱似乎也不再了。她的目光最后停在床边的桌子上,桌上摆了叠的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上面用药盒跟矿泉水压着张a4纸,低头,桌子旁边摆了一大袋子东西。

提按分明的行楷,笔触遒劲有力,就是内容……非常搞笑。

纸上写:我有急事得回国,非常抱歉。没弄在里面,应该没关系。事后药在桌上,对身体可能会不太好,如果决定要吃先仔细阅读说明书,不吃也无所谓,出了问题我来负责。无论如何,祝万事顺遂。

徐扣弦把a4纸翻来覆去看了几次,确认的确没有其他东西了。

说负责,然后不留联系方式?

路子够野啊这兄弟。

徐扣弦扯扯唇角,打开药盒,发现说明书上在注意事项方面已经被用签字笔圈画了重点,空白出还写了小字补充了些内容。

看完她干脆的拿起水瓶仰头把药顺了下去,a4纸拿在手里,自嘲的笑了下,用力把纸撕扯开来,揉成一团扔在一边。

本来她就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找人发泄,自愿沉沦,扯不上负责不负责。

况且还是她拉着别人放纵,就更没必要再联系了。

更何况……想联系也没用,人家压根没留联系方式。

徐扣弦把购物袋抱到床上,袋子里是些各式各样的包装食品,唯一特殊的是块手工香皂。挑了块三明治,慢条斯理的吃完,徐扣弦起身披上西装外套,准备回自己套间洗澡,外套上浸满了清新的檀木香气,总让她想起昨夜。

一张黑底滚金名片安静的躺在床底,直到徐扣弦退房时候,一并退了这间房,清洁人员打扫的时候才被当作垃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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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扣弦是确认自己彻底没了经济后台后,才感觉到钱花的有多快的。回洛杉矶之前,她去加油站给车加油,工作人员问她加满吗?

她下意识的答,加满。

平心而论,美国的油价真的不贵,比国内便宜了一半以上,可徐扣弦居然觉得有那么点儿肉疼了,满打满算她现在身上就三万多美金,自己名下的信用卡月底要还两万多美金。

来的时候她把夜车飙的飞快,回去的时候愁肠百结,时速六十迈驶在空旷的路上,拉斯维加斯坐落在广袤沙漠之中,夏夜星河抬眼可见。

手机响了几声,徐扣弦把车靠边停下,自己下车倚着车门点了根烟,回电话过去。

宋知非那边的背景音嘈杂混着爆裂鼓点,过了半分钟,似乎找到了安静的地方,才开口说话,“徐二,哪儿飘呢,我们在酒吧,过来玩?”

“不去。”徐扣弦拒绝。

“没带郭勤那傻缺,过来吧。”宋知非讲。

“我在回洛杉矶的路上了。”徐扣弦回她,她不怎么抽烟,只有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点一只,可拿在手里到一根燃尽也吸不上两口。

“你不是休假呢吗,就休三天啊?”宋知非不明所以。

“回去收拾东西滚蛋了,把工作丢了。”徐扣弦把烟扔在地上,踏了脚踩灭。

宋知非,“……你辞老板还是老板辞你?”

“我拿两个月工资那种。”徐扣弦低声叹了口气。

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雇佣制度下离职随意,辞退也随意,没通知的辞退,补偿两个月工资。

宋知非默然。

徐扣弦坐回驾驶室,“比起安慰我,你倒是可以考虑包养我。”

宋知非十分干脆答道,“行,我养你啊。”

敞篷跑车驶在沙漠中央的公路上,耳侧是晚风袭袭,头顶是银河璀璨。

被保护的很好的金丝雀,挣脱牢笼,扑入暴风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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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个大早,徐扣弦收拾完东西,直接去找上司递了出了辞呈。

事已至此,这是保留尊严,且最体面的做法。她不想问为什么,老爷子商海浮沉了大半辈子,资本利益趋势下要让她丢个工作,再容易不过。

过去两年,在这家律所度过了无数个清晨深夜,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离场。

抱着箱子从律所出来,徐扣弦径直往停车场走,她走的很慢,但一次头也没有回。

律所朝阳,上午时候阳光充沛,门口唯一的阴暗处,是徐扣弦的斜长的影子。

她在家里躺了两天,思索过对未来的若干种可能性。脱离开家族荫蔽,她有良好的学历背景、工作经验、还不错的容貌跟情商,以及关系挺好的朋友,跟一票富二代的圈子。

这些似乎足够支撑她在美国生存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机械性的捧着方便面刷完了两季傲骨贤妻,困到眼睛流泪就睡觉。

睡梦里是雾气蒙蒙,她的记忆力挣扎着拨开一团雾气,看见过去,然后又挥挥手走进混沌不清的未来里。

惊醒时候徐扣弦迷茫的看着吊钟,拿手机订了后天回国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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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孙庆最近有点儿摸不清楚自家boss的脾气。

他来律所大半年了,一直都跟着邵恩。

在他看来,邵恩是个特“佛系”的主。吃穿用度说考究也考究,但午夜加班时候吃起方便面来也挺香。能不掺合的事情从来不掺合,必须参与的事情把自己要干的做完就肯定没其他举动。

结果这位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性情大变,最直接的体现,手机开始不离手了。

这一个多月来上庭的时候,邵恩总会把手机交到自己手里,并且嘱咐,万一有电话,马上接,说自己过会儿会回电。

并且每次胜诉后出来的第一件事都是问有没有电话,得知有的时候眼睛会亮一下,孙庆每次说明是谁来电后,眼神又仿佛染了几分落寞。

直男孙庆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欠了自家boss钱,数目还不小,boss可能是追债呢。

而且欠债的数额不小,欠债人的身份还定然非常尴尬。

不然这现成的律师事务所,一纸文书送法院,和解还是民事任他挑,哪用得着现在这样惨兮兮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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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扣弦回国一个月整,简历找朋友内推了十来份,从红圈所降维到精品所……唯一一家通知她面试的,她人在候客室等了十分钟,被通知业务结构调整不招了。

骗特么谁玩呢?律所调整什么业务?以后不做诉讼了还是不做非诉了?

她本科是国内读的,中国政法在律政界校友遍布,有跟她关系甚好的同学偷摸给她吐露实话,“不是不想要你,是上面特地嘱咐了,招了你就等于直接得罪了欣虹地产,我们老大也说了想要你……我帮你内推了别家。”

徐扣弦起先只是猜测,现在终于确定,跟同学道歉,又说了好几句没关系。

家里蓬头垢面又蹲了半个月,在徐扣弦拿刀回家跟老爷子干仗以前。

收到了一封面试邮件,徐扣弦这几年都在国外,对这个律所的名字很陌生,搜索了下,是家新锐精品所,这几年发展迅猛,主打诉讼。

应该是朋友帮她内推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别人不挑她就行。

本硕博读了快八年法律,笔试徐扣弦不在话下。

一轮面试的也出奇顺利,面试官年纪很大,和蔼可亲,问题对答如流,面试官先跟她介绍了一下律所能给到的薪酬水平,而后非常客气的告诉徐扣弦,另一位合伙人出差了,下周一她过来二面。

面试完徐扣弦认为自己半只脚已经踩进了这家律所大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出来时候仔细看了看门口的律所介绍,才恍然大悟。

邵氏律师事务所,应氏地产供股百分之五十,跟自家地产是死对头,老爷子自然干涉不到。

关键时候,还是敌方靠谱啊。

徐扣弦由衷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