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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返城那一刻开始,薛平景就知道等待他的必定是一条铺满荆棘的道路,可他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爹替他送死!“爹,您快让开,他不会放过我,您是知道的,何必求他。”
知道是一回事,面对是一回事。
薛维永一脚都要埋进黄土,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如何能够接受?
顿时老泪纵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衙役狠狠地一把拽开,丢到一旁,二话不说将薛平景踹倒在地,举起棍子就朝着他的屁股准备来上二十大板先替同僚解解气……
“慢着!”
脆生生的制止声突然从人群中传来,百姓们寻声望去,只见是名国色天香的佳人停在那儿,无比屏住呼吸自动退让开来,一时间又是吵杂声响起……
“这不是薛府二小姐嘛,刚才薛大人还说已经前往安远寺敬香,怎么又出现于此?”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收到消息,担心祖父与亲爹安危,便着急忙慌赶回来。”
“?G,你说这薛府二小姐长得如此标志,究竟是她老子要将她送予提刑大人,还是像她老子所言,是提刑大人看上了她的容貌,意图强抢良家妇女不成,再行栽赃陷害。”
“依我看,自然是相信薛大人所言。”
“为何?”
“薛大人在晋江城里几十年,为百姓谋福祉那是口碑极好,以往也不曾出过这类事,所以我认为薛大人所言非虚。”
“那就是提刑大人……”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吗?那位还坐在上头,岂容你我议论。”
“是,是……”
这一功夫,薛瑾夏已经缓缓走进大殿,直面迎上赵框宇赤.裸.裸的打量。
“你娘呢?!她是怎么照看你的?你怎能来这种地方!”被按在地上的薛平景动弹不得,心里像是泣血,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愤然质问道。
眼看着祖父跌倒在地,亲爹被衙役按在地上准备行刑,她再是忍受不住心绪波动,失声地扑到薛平景的身边,险些泣声道:“爹!都怪女儿不好,连累您了!”
“事已至此,你还说这些作甚?!”薛平景也不知道该如何责骂她,只觉得说再多的话语也无济于事。
哪想到薛瑾夏目光如炬,一双眼眸里像燃烧着两团火,冷眸瞥向座上的赵框宇,厉声道:“提刑大人好大的威风,仗势欺人逼迫我做大人的妾侍不成,现如今又迫害我的家人,大人以为这大燕国没有王法了吗?”
此时此刻的赵框宇,那心窝子热乎乎的,任凭薛瑾夏骂的吐沫子横飞,他的心底也是高兴的,谁让惦记许久的姑娘又出现在眼前,只要一想到待会这个美人就要成为他的人,心底的舒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
关键时刻,他还是把持的住,知晓事有轻重缓急,至少脸上不能让百姓们看出端倪,免得一封状纸递到京城里去,即便是皇后娘娘也要为他的事伤神不已。
“薛二小姐这话从何说起?你爹刚才给本官扣上强抢良家妇女的帽子,又辱骂朝廷命官,板子还没打。薛二小姐作为被告人还是注意言辞的好,免得知府大人为了维护大燕国律法的体面,再命衙役也给你来一顿板子,那可就是皮开肉绽。好好的姑娘家,莫要被打残废了,那下半辈子可真是凄惨无比。”
知府大人瞟了眼提刑大人的眼色,立马接过话,拍起马屁:“薛二小姐,你看提刑大人多有善心,你与薛平景谋害大人两次,大人还能好脾气地规劝你,可真是不容易,你就知足吧!好歹是念过书的名门闺秀,怎能不懂的感恩,若是识趣地求提刑大人原谅,指不定提刑大人心情愉悦就放了令尊。要知道你们做的可是刺杀未遂,那即便是死罪可免,也是要活罪难逃。”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薛平景哪能向恶势力低头!一把揪住女儿衣袖,首先‘呸’了一声,猛地啐了一口吐沫子,不屑道:“知府大人,你身为晋江城的父母官,怎能为虎作伥?在这里混淆视听想要逼迫我女儿就范,做梦!我就是一死,也不会让这恶贼欺辱我女儿!”
呀呵,倒是有点骨气啊!
他倒要看看待会板子落下去,这一介书生可能受得了痛处。
知府大人挑了下眉,看着堂下的硬骨头,十分期待会求饶的场面,面上依旧同情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死都不知悔改,那就休怪本官严惩不贷!来人,重重地打!”
“爹!”薛瑾夏撕心裂肺地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在薛平景的身上,生怕衙役的板子落了下来将他爹活活地打死在公堂上。
知府大人瞄了眼提刑大人,发现他的脸上早已写满了不耐烦,连忙朝着衙役呵斥道:“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拉开啊!”
然而,衙役们还没碰到薛瑾夏,突然人群中窜出一名威武汉子,抬腿就将衙役们狠狠地踹翻在地。
恰是此时,大殿后突闻一道男声插足进来:“衙门今日倒是好生热闹。”
一连二次打板子都被出声打断,知府大人的脸面实在没地方搁,如今堂下的陌生男子竟如此猖狂,胆敢扰乱执法,实在罪无可赦,怒不可遏道:“堂下何人,胆敢在此喧哗!还派人殴打执法人员,罪加一等!”
百姓们无不回头张望,直到看见那抹谪仙般的身影,一个个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卧槽!
妖孽!
一个男人怎能生得如此貌美,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欣赏妖孽的同时,百姓自发让开一条道,行起注目礼。
肖昱施施然地走进大殿,朝着堂上的赵框宇对上视线,嘴里噙着一抹冷笑,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不明真相的知府大人看见一名陌生美男子走了进来,惊愕的神色只是稍微愣了片刻,嘀咕一句,他娘的,生得比女人还美,真他娘的碍眼!恼怒地大声呵斥道:“哪来的妖孽?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清脆‘啪’地一声响,赵框宇赏了知府一个大嘴巴子,怒目圆瞪:“闭上你的狗嘴!”
?G?
捂脸不知所然的知府懵逼地看着提刑大人,嘛意思?下官这不是给大人出头,怎么反倒遭了打?
蹭地一下子,赵框宇从椅子上蹦起来,情急之下膝盖撞到桌板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尤不自知,跌跌撞撞冲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肖昱的跟前,磕头行了一个大礼,高呼道:“楚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楚亲王恕罪!”
……
整个大殿上寂静的可闻针落,好一会儿,百姓里也不知道谁先跟着跪地磕头惊呼一句:“楚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瞬间衙门里均是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围观百姓。
“平身。”肖昱淡淡说了句,目光落在赵框宇身上时,仿佛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晋江城:“本王途经此地听闻百姓们都在议论,说你被同僚刺杀,所以专程来看看。”
听到这个解释,赵框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上恢复些许镇定:“臣惶恐!”余光扫了下眼眸一亮的薛瑾夏,心底嗤笑一声,真是痴心妄想请楚亲王给你做主,决定先声夺人指控道:“还请王爷为臣做主!堂下正准备行刑之人就是刺杀下官的主谋!至于扑在他身上之人乃是共犯,也是主谋的嫡女……”
话还未尽,肖昱实在没功夫听他说废话,出声打断:“事情的前因后果,本王刚才在人群外都尽数听了个全,你就不用再复述一次。本王只想确认一点,人证物证是否都齐全?”
刑都准备上了,赵框宇哪个说个不字?那不是屈打成招?他还不想被楚亲王干掉。
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语气特别肯定:“齐全!绝对齐全!王爷请放心,下官绝对不会冤枉好人,庞佐领就可以替下官作证,还要更多的证人,下官也能请到堂上。”
肖昱的脸上十分平淡,至始至终都不曾看一眼薛瑾夏,待听完赵框宇一连串打包票确定以后,才施施然地抬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咸不淡道:“本王就是有一疑惑这才出声制止,如今想要赵大人为本王解答。”
“臣惶恐,王爷问下官的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时此刻的赵框宇,哪还能寻见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像只乖顺的小绵羊,恨不得用脑袋蹭一蹭楚亲王的鞋底。
一本正经却丝毫不见怒火的肖昱,不疾不徐地问道:“本王就是想问一句,赵大人这般笃定,说本王未来的岳父大人硬将本王未来的王妃送予你做妾,这事是否属实?”
啊?
赵框宇满脸懵逼地看着肖昱,几经确认他的脸上不曾见到玩笑神色,依旧不死心地确认道:“王爷这话是何意思?”
哪想到肖昱懒得搭理他,倒是洪时阙三步并两走到他身侧,狠狠踹了他一脚。
赵框宇的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尚且来不及惨痛嚎叫,就被洪时阙暴力地揪住头发强行拖到薛瑾夏的跟前,迫使他仰视对方:“我家王爷是想问赵大人一句,王爷的岳父薛大人怎会看上赵大人而拒绝我家王爷对薛小姐的提亲,难道因为薛小姐贪恋赵大人的美色?还是因为薛小姐觉得赵大人更有父爱?”
‘扑哧’一声。
最先听懂这话的百姓没忍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末了,还不忘记重复道:“美色?父爱?赵大人的脸也太大了吧!”
“洪时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会看上这老冬瓜!且不说胖的像头猪,年纪一大把都可以做我爹,即没学问又没人品,瞎了眼才会给这种老冬瓜做妾!”薛瑾夏早已涨红了脸,怒瞪洪时阙。
恍惚的肖昱点了点头:“夏夏说的有道理,确是本王误会你了,本王还奇怪,就赵大人那张恬不知耻的老脸还硬是大言不惭地强调,你即便踹掉本王这个未婚夫也要同他在一起,实在没有天理。现如今真相大白,本王深感对不起你,决然不该怀疑令尊品味奇特,欣赏这老冬瓜。”
眼看着肖昱搀扶起薛瑾夏,衙役们很是识趣地赶紧跪在地上求薛平景起身,不断小声强调,他们知道错了,王爷未来岳父大人的板子,哪敢落下去,这一切都是听令于知府大人,薛大人若是想要找人出气,记得头一号人物不要忘记知府大人,他们都是无辜群众。
剧情大反转,登时无语的百姓们将目光落在肖昱的身上,又转而看了眼赵框宇,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良久,才评价道……
“赵大人脸真大,模样被楚亲王甩了几条街,权势地位仰望楚亲王,半幅身子又埋进黄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做他的妾侍要比做楚王妃要好!”
“可赵大人硬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地强调,薛大人要将女儿塞给他做妾!”
“卧槽,太不要脸,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赵大人,你生得人模狗样,说话像放屁,这会还有什么话可说?”
“估计人家想说,薛大人想用未来楚王妃做诱饵,试探他是否会收了贿赂与美人,给底层官员开后门。”
“你信?反正这个答案我是不相信的。”
后知后觉的赵框宇终于回过神来,楚亲王这是给他下了套,一句话将他堵的再无回旋余地,案子都不用审,他连冤枉都不能喊,就被坐实了诬陷薛平景的罪名。毕竟常年在朝堂上打滚,立马抛弃脸面哀嚎求饶道:“王爷,臣是冤枉的呀!”
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猜到薛平景是被赵框宇冤枉的,如今贼喊捉贼,瞬间激起民愤,也不知道哪位常年听审的大妈还竟自备一篮子鸡蛋,这会愤怒地将鸡蛋朝着赵框宇投掷过去,‘啪’地一声,鸡蛋正中赵框宇脑袋,散落粘稠液体,大妈嘴里还不忘唾弃道:“冤枉!你这罪魁祸首还敢说这两个字,这是在侮辱我们围观百姓的智商?”
“可不是!他就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砸死这不要脸的祸害,国.家蛀虫,官场败类!”
“大家都狠狠地砸!”
一时间赵框宇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抱着脑袋到处逃窜,奈何早已见风使舵的衙役哪敢放他离去,一个个堵住大门,见他跑向自己,毫不犹豫抬腿将他踹了回去,还不忘记苦瓜脸地解释道:“赵大人,您已脱离战场,识相地回去吧,免得拖累小人。”
步履蹒跚的赵框宇一个没踩稳,摔倒在地滚了个圈,还不忘记威胁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辈!待本官翻身,头一个让你们好看。”
肖昱凌厉的目光瞟了眼赵框宇,话语凉凉,让他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本王会命人亲自将你押送回京城,将你的罪名面呈陛下。”
眼看着心思尽数被楚亲王看穿,赵框宇脸色越渐泛白,皇后娘娘虽说与他沾亲带故,在陛下与楚亲王的面前,皇后娘娘也只是一介后宫妇人,历来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何况他的把柄是落在权势滔天的楚亲王手里,被押解回京后蜕层皮是轻的,恐怕他这条性命要不保。
“王爷饶命!”
赵框宇刚想爬到肖昱的跟前,来一通哭嚎,说一句如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却被洪时阙率先一步往嘴里塞进抹布条,狠厉的嗓音同时响彻耳畔:“拖下去,丢进大牢,择日押送回京。”
眼看着被五花大绑拖下去的赵框宇,惊吓过度的知府大人硬是不敢吭一声,本想着借机抱赵框宇大腿,反倒踢了铁板,乌纱帽不保,还有性命之忧。眼巴巴地瞅着楚亲王,尚且来不及发表冤枉感言,就见他从桌案上的签筒里拿出四只红头签,朝着堂下投掷而去。
‘啪’地一声脆生生的签文落地,激荡在知府大人的心底。
四支红头签!
这是要他的命?!
“王爷!饶命啊!下官再也不敢了!”
肖昱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牵着薛瑾夏的手朝着衙门外走去:“知府大人哪里是不敢?刚才下令仗责薛大人二十板子时,也没见你面露犹豫。受着吧,若是挨过去,本王也就不予你计较这事。”
话音刚落,霎时响起啪啪啪的板子声,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嚎响彻大殿。
刺痛耳膜的声音随着距离越走越远,也逐渐消失,薛瑾夏抿着唇好半晌才回头张望了一眼:“你就这样放了这狗官?将来指不定还有多少百姓要惨遭他的毒手。”
肖昱还来不及解释一句,就被洪时阙抢先发话:“薛小姐误会我家王爷,不予计较这事,那自然还有其他事等着知府大人,哪能让这等坑害百姓的昏官继续任职。”
风头被抢,肖昱用余光瞟了眼他,蕴含的杀伤力顿时让洪时阙僵硬着身子,尴尬地笑了下,立马帅锅走人:“主子,奴才去盯着知府大人受刑,免得那些衙役偷偷给他减刑,一会再安排押解赵框宇返京之事,顺便把庞佐领的府邸一锅端。”
这一系列紧锣密鼓的行程安排下来,估计不到半夜,洪时阙是清闲不得。
独留下二人世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不见她说话,肖昱终于率先开口:“你想问什么?心底责怪我欺骗你?”
哪想到这话刚落下,薛瑾夏反倒笑得花枝招展,否认道:“怎么会,奴家瞬间飞出鸡窝跃上枝头做了凤凰,这会高兴还来不及,哪能责怪我。”
肖昱疑狐地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皮笑肉不笑,说吧,你想做什么?也好让我心底有个准备。”
“王爷冤枉奴家,坑害王爷这种事,奴家定然是不敢做的。”
他听明白了,这话应该反过来理解:“不碍事,王妃尽管放马过来,本王受着。”
薛瑾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唇角噙着不易察觉淡淡的笑:“瞧王爷说得,日子长着,不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