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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撕破
“来来来——”
“过来点儿——”
王嬷嬷仰着脑袋插着腰,嚷着嗓门叫唤宫婢调整红绸悬挂的位置,满室的宫婢你来我往张罗得热火朝天。
林婉柔噙着笑眉梢带喜地低头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就是她心底清楚这场婚宴只是个脱罪的可耻闹剧,也抑制不住人母的欣慰欢喜。
钟玉河端坐在一群兵荒马乱的女人里头,面色冷硬得像是个局外人,宫婢窸窸窣窣忙活的声响钻到他的耳朵深处,像是细细密密的小黑虫抖动着触角蜿蜒爬行。
他身上寒毛耸立,无端地颤栗着。
那些殷红鲜艳的绸缎凌空浮沉,像一条又一条尾巴被打了结系挂在梁上的毒蛇,它们张牙舞爪地龇牙垂涎,扭动抽搐着湿漉滑腻的躯体缠上他的脖颈。
“咕嘟”一声。
是喉结滚动的声音,还是他血管膨胀的砂砾尘埃在摩擦滚涌,要刺破白腻的皮囊剥出一个鲜血淋漓的怪物。
他是靡丽的皮囊,还是蠹蚀的怪物。
离宫嫁人就能把长年悬在他头顶摇摇欲坠的尖刃挣断吗?
还是只会促使它更快地掉落,凿穿他的肋骨,劈得他连皮带肉粉身碎骨……
“皇姐。”
低沉沙哑的嗓音破开云空,钟玉河被突然的一声惊得一个哆嗦,身子僵硬、瞳孔微缩地看向门口。
是钟鼓旗。
他的凌厉的面容叫灵犀宫的黑暗阴湿吞噬得惨淡,短短几天就好像日薄西山的阳葵,迅速枯萎下去,那些少年激昂、意气风发都低低地沉到土里。
“出来一下好吗?”
钟玉河沉默地看着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有些怵这个被自个儿骗身又骗心的少年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
“就一下,求你了。”钟鼓旗又高声了些,嘶哑似裂帛。
他的眼睛也好似被利爪撕破,红艳欲泣,要掉下一串血珠子似的。
钟玉河沉吟片刻,终是点点头。
周遭喜庆的张灯结彩反而叫他觉得压抑崩溃,倒不如和钟鼓旗出去把话儿撂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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