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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
笃笃笃。
“少奶奶，吉时将近，您起来了吗？”
“少奶奶？”
唐棠在敲门声和刘婶的询问声中猛地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足足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刘婶口口声声的“少奶奶”叫的是自己，不由得哭笑不得，应了一声后跑下床去开门。
刘婶手上提着个红木妆奁，穿戴和往日大不一样。脸上抹的有红有白，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还插了两朵红绒花。身上穿着花团锦簇的大红旗袍，把发福的身材绷得圆滚滚，像个大型移动红包似的，一团喜气地问：“少奶奶，昨儿夜里睡得可好？”
唐棠睁着涩重的眼皮，勉力忍着打哈欠的冲动道：“还行吧。”
“时候不早了，我来帮您梳妆打扮。”
“好的。”
今天天气似乎不大好，刘婶拉开落地窗帘后外面天色有点阴沉沉的。玉湖上风有点大，翻起层层青黑色的波浪。
唐棠则匆匆去卫生间洗漱完，然后在衣帽间换上婚纱。
经过修改，这件婚纱更有设计感，也更加性感。前身露肩一字领，将她精致纤巧的锁骨展露无遗。背后V领开到腰际，光滑白皙的美背曲线曼妙，延伸入下方圆润丰盈的翘臀。
“哦哟，少奶奶这一身真漂亮，像外国电影里的公主一样！”刘婶先是眼睛一亮，赞不绝口，继而又愣住了，“不好，我是不是忘了跟您说要订中式婚服了？”
唐棠不以为意道：“没关系，穿婚纱也可以吧。”
刘婶十分为难：“可是少爷的婚服是中式的，跟您的婚纱不搭，都怪我老糊涂了。”
唐棠安慰道：“没事的，要不你借我一件旗袍？”
刘婶连忙摇头：“那不行，我的衣服怎么能给您穿，尺寸根本不合适。”
唐棠便道：“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我就穿这件吧，出了问题我负责。”
要是陆一野生气翻脸，那她也认了，大不了这个婚不结了，总不至于要吃人吧。
刘婶忐忑地应道：“那好吧。”
随后唐棠在梳妆台前坐下，刘婶把她乌黑柔亮带着微卷的披肩长发掬起来，看到背部的大开叉以及露出来的那一大片莹白似雪的肌肤时心里忽悠了一下，这自家少爷看到了恐怕得受不小的刺激。
但她又不能拿针线把后背缝起来，于是就留了一半头发披散下来聊作遮挡，上面一半梳上去，结成辫子盘在头顶。
接着打开红木妆奁，里面全是金子打的首饰，凤钗步摇璎珞之类的应有尽有，上面嵌着各色珍珠宝石，精致又华美，晃得唐棠眼花缭乱。
然而这些珠宝首饰好看是好看，大都和婚纱不配，刘婶只好选了几样简单的插在唐棠的发髻上。妆容也得相应地调整一下，不能太中式了。
打扮完之后唐棠对着镜子一瞧，不由赞道：“刘婶，你的手艺真好。”
刘婶也挺满意：“是少奶奶您天生丽质，随便一拾掇就漂亮得很。”
只可惜是西式婚纱，不然肯定美得像天仙一样。
唐棠灿然一笑：“谢谢。”
“哎呀，时间要到了，该下楼了。”
刘婶扶着唐棠出了卧室，恰好走廊右侧一间房的房门打开，陆一野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套大红的吉服，宽袍大袖，峨冠博带，虽然是短发，却并无违和之感，只显得他龙章凤姿，丰神如玉，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唐棠作为资深颜狗，心脏猛然一跳，眼前一阵发晕。这个男人的先天条件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满足了她对古装美男的所有幻想。
非要说美中不足，也有一点，那就是细看之下陆一野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有点精神不振。
不过也可以理解，昨晚快三点才回来，才睡了四个小时，精神不好也正常。
唐棠自己也是，老想打哈欠，刚才起来的时候眼睛底下还挂着两枚黑眼圈，打了不少粉才遮住。
看到一身纯白婚纱、露着香肩和一抹□□的唐棠时，陆一野停下脚步，盯着她足足看了四五秒，继而眉锋微微蹙了起来，面露不悦之色。
唐棠从颜狗模式醒过神，下颌微扬，展露出自己白皙修长、得天独厚的天鹅颈，不甘示弱地与之对视。
只要这家伙对自己说一个不字，她就马上脱了这件婚纱，打包行李离开陆家，让这场婚礼见鬼去。
两人站在走廊两端，隔着上十米的距离对峙着，剑拔弩张，暗流汹涌。
刘婶不安地抿了抿唇，看看那个，瞧瞧这个，惴惴不安地说：“对不起少爷，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忘了说，少奶奶才订错了婚服。”
陆一野抬手摆了摆，示意无需多言，然后神色隐忍地发了话：“就这样吧，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刘婶松了一口气，应和道：“是啊是啊，不要误了时辰。”
唐棠赢了一局，心里暗爽，提着裙摆款款下了楼。
厅堂里已经布置了一番，挂着红绸，摆着香案，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杨兴昌和黄小刚以及陆家的下人们也都穿戴一新，喜气洋洋地等着两位新人。
见到服饰打扮迥异的新郎新娘走下楼梯时，所有人都齐齐一愣了，表情怪异，不过谁都没说什么。
厅里一时十分安静，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场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滑稽。
唐棠忽然有点想笑，但见陆一野绷着脸，一副全世界欠他八千万的模样，就强忍着没笑出来。
杨兴昌咳了一声，拖着腔调道：“吉时到，行礼。”
陆一野一振袍袖，神情肃然。
唐棠也不由得挺胸抬头站得端正了一些，心里有点紧张，又有些许期待，毕竟是这辈子头一次结婚，没经验。
“一拜天地！”
陆一野双手抱拳，朝向厅外，稍稍一掬。唐棠不好行中式礼仪，就双手交握，微一躬身。
在那一刹那间，原本阴晦的天空云破天开，烟消云散，有些混浊的空气为之一清。玉湖上大风止歇，翻滚的浪花安静下来，温柔地漾起微波。
只不过唐棠身在室内，没看到外界发生的天象变化。
“二拜高堂！”
两人都没有双亲，堂上也没有坐人，只虚虚摆了两个牌位。
陆一野再一揖，唐棠随之躬身，心里默念：妈妈，女儿今天结婚了，虽然和老公没感情，但以后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您就放心吧。
“夫妻对拜！”
陆一野和唐棠转过身，面面相对，互相盯了一眼，然后朝彼此行了个礼。
刘婶又捧着个托盘过来，上面铺了块红布，红布上搁着一条项链。一条普普通通的红绳，拴着个月牙似的吊坠，看上去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唐棠心里嘀咕，这是什么东西，老陆家的传家宝吗？
陆一野面无表情地拿起项链，上前一步，戴在唐棠颈中。
两人现在距离拉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长着一层薄茧，无意间在唐棠颈后娇嫩的皮肤上划过，激起她一阵战栗，心跳蓦然加快。
她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借着整理头发之机，伸手挠了挠那片酥痒发热的皮肤。
那个月牙吊坠恰好落在她胸口美妙的阴影中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陆一野看了一眼，很快就把视线移开。
杨兴昌大声道：“礼成！”
刘婶立即捧场地拍起巴掌，眉花眼笑道：“恭喜少爷少奶奶，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了一通祝辞，什么举案齐眉百年好合之类的。
唐棠嘴上道了谢，心里想百年好合难度真的不小，我先争取一下一年纸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