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早春（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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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众人这样好奇，贺晚宁微微一笑，这才详细的同众人解释了起来：“先前，我们去王淞家的时候，我曾看见过他家的墙上贴了些画。当时我问过王淞，他说，是他儿子画的，但是画上，却有两种字迹，一种字迹稚嫩，一种字迹娟秀，那娟秀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所以我便知道，王李氏是一个通文墨的人。

能让自己的女儿识文断字，那她的爹娘必然同样也是明事理、沉着冷静之人，在知道自己女儿的死讯，他们会想办法提供线索，帮着衙门找出凶手，而不是来衙门胡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来胡闹只会拖延了案子的进度。”

贺晚宁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听了她的话，众人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佩服。

对于贺晚宁验尸破案的本事，他们全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大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确实不如她。

“昨日我们分明一起去的王淞家，也瞧见了墙上的画儿，却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到底还是晚宁的心思更细腻。”

跟在孟知秋身旁的一名捕快，忍不住的夸赞道。

莫说是他们，即便是随便拉出一个人来，看到这位贺小娘子的第一眼，也没办法将她与验尸的事情联系起来。

“从前我便告诉过你们，现场勘查的时候，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有些时候，遗漏的一个小细节，就是找出凶手的关键。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就不能多向晚宁学着点儿。”

听了捕快的话，孟知秋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那个被教训的捕快，当即低下头去，噤了声。

“也不能这样说，”看着捕快那样失落，贺晚宁又道：“你们办案的时间太短，经验不足，有些东西难免会遗漏，以后慢慢的就会好了。”

看着这些捕快，她就想到自己当初刚实习的时候，也是容易忽视各种细节，后来见识得多了，便有了经验。

想到从前的事情，贺晚宁的心里才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还是属于未来的那个世界。

不过唯有一件事情，她的心里最是明白。

那便是，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她想做的事情都只有一件。

为生者权，为逝者言。

坐在书案后的程宴安，并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的打量着贺晚宁。

这位贺小娘子验尸探案的能力，倒是比京城里的那些仵作还要厉害。

要查当年的事情，只怕还需要她的帮忙。

……

去抓捕陈华的捕快，并没有用多少的时间，就将陈华带了回来。

众人又到了公堂，升堂审案。

李应奎和李陈氏，也到了公堂上。

程宴安身穿绿色官服，正坐在书案后，右侧置了一张简易的书桌，林华茂就在桌后坐着，桌上摆着纸笔，等着记录审讯的过程。

在林华茂的身后，是贺晚宁和孟知秋。

公堂两边，手拿杀威棒的衙役神情肃穆，便是什么也不必做，就是那样整整齐齐的站着，就足以吓到旁人。

程宴安看了一眼跪在公堂上的陈华，约摸三十五六多岁的年纪，生得憨厚魁梧，脸上神色虽有害怕，却不慌乱。

“陈华，你可知，抓你回来，所谓何事？”、

他问道。

“不……不知道。”

陈华抬起头，看了程宴安一眼，又吓得赶忙低下了头去。

“陈华，你杀了英娘，还说不知道大人唤你前来是为了什么！”

跪在他身旁的李应奎，听到陈华的话，顿时来了气，他转过头，看着他，浑浊的眼中，露出来的，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想法。

“姨父，你说什么？兰英她……死了？”

听到李应奎的话，陈华当即睁大了眼，支吾着问道。

“你还想狡辩？陈华，我自认为我向来对你不薄，更何况英娘是你表妹，你……你怎么能杀了她？”

李陈氏见到陈华不承认，气得扑上去，就在陈华的身上打了一巴掌。

“我没有杀她，”陈华也不躲闪，任由李陈氏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了下来，良久，他才红着眼，再次确认道：“兰英，她真的死了？”

“就是你杀了她，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给谁看？”

李应奎拉住了李陈氏，这才又看向程宴安，“还请大人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我女儿的在天之灵。”

“姨父姨母，你们相信我，兰英绝对不是我杀的，我喜欢她，怎么可能杀了她？”

陈华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哭腔，放在膝上的双手，也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就是因为当年我们没有将英娘嫁给你，所以你怀恨在心，如今得了机会，就杀了她！”

李陈氏又说道。

一番话，反而引得陈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苦笑，他转过头，盯着两人，声音冰冷得好似亘古不化的冰雪，“如果我当真怀恨在心的话，我要杀的人，也该是你们，而不是兰英。”

听着三人之间的话，众人也都明白了，这陈华和死者之间，当年必然有一段过往，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导致两人未能走到最后。

程宴安拿着桌案上的惊堂木，在案上一拍，方才还在争论的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华，我且问你，前天晚上，你可曾去过死者家中？”

他问道。

“去过，”陈华点点头，又继续交代道：“我是在酉时正到的王淞家，酉时四刻左右，在王淞家里吃的晚饭。”

“吃的是什么？有哪些人在？”

程宴安又问道。

“春笋炒腊肉，炒柳芽儿，还有一碟花生米，哦，对了，我还喝了酒。只有我和兰英两个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有关上院门，从门口经过的人，都能看见。吃过饭之后，大概是快到戌时，我就走了。”

陈华垂眸，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你既是戌时从王淞家离开，为何子时才回到家？中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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