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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剧场门口等了近二十分钟,蔡萱奇才姗姗来迟,对乔乐谭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谭谭,我刚刚在后台,才知道你来了。”
“没事。”乔乐谭冲她一笑,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观影会入场券,自带音效道:“噔噔——我准备好啦!”
蔡萱奇配合地鼓掌:“感谢捧场!”
乔乐谭寝室四个人,包括乔乐谭在内的三个人是走艺考的道路,就读于编导专业。只有蔡萱奇,是靠文化分考进霖江大学,读广播电视学。
所以,很多编导生在高考备考阶段就经历的事情——比如第一次排戏,第一次剪片子……蔡萱奇都是上大学后才真正接触到,也正因为这样,她非常珍惜每个机会,也主动给自己创造机会。
比如她半年前通过社团,向学校申请了举行每周六观影会活动。这个活动在近期终于得到了许可。
乔乐谭今天本有个户外采风,但是寝室的其他两人都有事不能来,而乔乐谭知道蔡萱奇为这个活动付出了许多精力,因此特地请了假,来参加观影会。
小剧场的二楼是借给蔡萱奇办观影会的。从门口进去,光线骤然暗了下来,舞台上灯光变幻,隔绝了门外的白日,让人深陷于昏暗暧昧的光影之中。
入门处摆了两张桌子,上面摆了几个漂亮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盛着鸡尾酒和果汁,凭着入场券可以倒一高脚杯的饮品。
迎面进来见到的第一面墙壁正对着舞台,错落贴着女主演苏菲·玛索和电影的海报,海报边角还原了泛黄的年代感。
这次观影会的主题是first love,初恋。今天要放映的第一部电影是1980年在法国上映的《La Boum》,中文译名是《初吻》。
室内的音响像是沉醉一般,不停息地播放着这部电影的插曲合集。
蔡萱奇把乔乐谭领到给她安排好的位置。在乔乐谭要坐下时,蔡萱奇看见了什么,朝一个方向挥了挥手,用气声喊了句:“这里!”
乔乐谭顺着蔡萱奇的目光望过去。
在看见那头桀骜跋扈的银发的那瞬间,乔乐谭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包,而后又缓缓松开。
乔乐谭酒量小,几口就醉。但也正因此,醉酒状态下发生的一切,每个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楚。
乔乐谭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如果只是在熟人面前耍酒疯,她根本不会在意,还会在第二天酒醒后跑到对方面前,笑嘻嘻地问喝醉的自己是不是很可爱。
但问题就出在她和季星渠不熟。
那个夜晚就像是个隐秘的故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暗自发芽,长出了软刺,扎进乔乐谭的血肉里,不疼,但痒。
但乔乐谭是面子上一定要逞威风的纸老虎。
她将自己的尴尬很好地隐藏起来,此时看见季星渠,就像是瞥见一个陌生人一样,只扫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她在场唯一的熟人蔡萱奇,像是在用眼神问:他们是谁?
蔡萱奇轻轻拉住乔乐谭胳膊,把她往前面推了推,介绍道:“这是我室友,乔乐谭。”
然后又分别指了指对面二人:“我高中同学,季星渠、候奕。”
乔乐谭很上道地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初次见面,你们好。”
话音刚落,乔乐谭眉眼弯弯地朝对面两人看去。
在撞上季星渠目光的那刻,季星渠敛着眸,没说话,似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她。乔乐谭有点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挪开眼。
那个皮肤偏黑、叫候奕的男生先开口:“乔乐谭?”
“对。”乔乐谭点点头。
候奕又问:“编导专业的?”
乔乐谭略感意外,有些夸张地哇了声:“你怎么知道?”
“啊哈哈。”候奕干笑两声,挠挠脖子,“看气质,随口猜的,没想到真猜准了。”
蔡萱奇:“可以啊候奕,几天不见改行算命了。”
乔乐谭也配合地淡笑着,但余光却不时落在站在候奕旁边的那人身上。
他明明只是姿态慵懒地站在那,一言未发。但有的人便是这样,自带气场,明明什么也没干,却不容忽视,光是站在那,就能吸去所有目光。
而且乔乐谭很自恋地觉得,季星渠正在看她。
后台有工作人员来找蔡萱奇,蔡萱奇让他们按着入场券上的座位号就坐,随后便离开了。
乔乐谭率先坐下,发现她和季星渠中间隔了一个候奕后,蓦地松了口气。
离电影放映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乔乐谭感受到自己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人,立即起身,往外走去。
“小乔,你和我说的情况我去了解了。”
乔乐谭找了个楼梯过道,很窄,但胜在安静无人,适合听韩枫桥讲话。
韩枫桥是院里的荣誉教授。而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是个导演,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新作品,但是年轻时的荣誉已经足以让他光荣一世了。因此,韩枫桥在院里的话语权甚至要比院主任还大。
更重要的是,韩枫桥还是学生媒体中心的指导老师,乔乐谭自认为韩枫桥还是很喜欢她这个学生的。
所以,在那天之后,乔乐谭便直接越级找到了韩枫桥,跟他说明了一切事情。
韩枫桥在电话那头说,他找了老师核对情况,发现确有此事。但是获奖名单已经呈报上去了,如果这个时候反馈上去,那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他们学校的获奖名额直接被取消。
“我和院里反映了,给你想了个补偿方案。就是最近有个校级纪录片在拍摄,关于我们学校超算团队的。校方挺重视这个纪录片,做出来之后应该会全平台投送。所以我想着要不让你加入纪录片制作的学生团队——后期有署名那种。”
“你看可以吗?”
乔乐谭沉默了几秒,思忖后道:“可以的。谢谢韩老师。”
挂了电话,乔乐谭仍蹲在地上,她在脑子里静静地回顾这件事。
虽然乔乐谭对那位一声不吭偷走她的获奖名额的老师深恶痛绝,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位老师的有句话是对的——
于她而言,相关的经验要比一些不痛不痒的荣誉更为重要。
用一张省级奖状换名校全平台投送的纪录片制作经历,虽然看起来仍是不划算的买卖,但当下已没有更好的选择,毕竟从韩老师的态度便可以看出,对峙是不会有结果的。
就这样想了半分钟,乔乐谭收拾好情绪,直起身子。
转过身的刹那,她看见季星渠虚倚在不远处的一面白墙上。他穿着件黑色外套,微低头,像是没看见她。
楼道的光线被窗户切割,淡在他的脚边,矜贵疏懒的模样,又有与之违背的痞意。
乔乐谭想了想,走过去:“哈喽。”
闻言,季星渠抬眸,云淡风轻地看她眼,却没说话。
没礼貌。
乔乐谭在心里腹诽道,但脸上依旧端着友好的笑容,语气轻快:“你怎么也在这?”
季星渠仍是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她,但是那幽深的眼底不再淡漠,浮上了别样的意味。
被忽视两次,愣是乔乐谭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继续打招呼还是生气走人,而在一个瞬间,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当即蹙起眉,严声道:“你不会是偷听我打电话吧?”
话音刚落,她看见方才沉默的季星渠微扯了扯嘴角。
瞧,要开始狡辩了。
乔乐谭在心里想着,却在下一秒,听见季星渠说:“有事,先挂了。”
?
她看过去,这才发现季星渠的右耳上带了个蓝牙耳机。
乔乐谭:“……”
语毕,季星渠没什么留恋地收回落在乔乐谭身上的目光,摘了耳机,很随意地握在掌心,便转身,要往回走去。
乔乐谭只犹豫了半秒,便出声把他叫住:“季星渠。”
喊出声后,乔乐谭凝着季星渠的背影,见他仍是往前迈了几步,步频很小,但因为腿长,所以很轻易就拉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而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神情松漫,垂眼望着乔乐谭。
见他停下步子,乔乐谭踮着脚往前走了几个碎步,姿态很是做作。她在季星渠面前站直,那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天晚上谢谢你。”
乔乐谭很清楚自己的脾性。
别人觉得她娇纵,但其实和她深交后就会知道,她是典型的外厉内荏。
看长相事多,看言行举止更不好惹。
但其实,她是个闹不开的性格,只会和自己怄气,对别人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如果不是那晚季星渠说的那番话,她可能不会想着要去找韩枫桥。
虽然那晚的记忆很尴尬,但是它真实存在过,乔乐谭是个有恩必谢的人。
乔乐谭对着面前的恩人露出了一个温柔恬静的笑脸。见季星渠的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她的脑子里立刻开始上演丰富的内心戏,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迷人微笑把他击中了。
却没想到,不过几秒,季星渠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片刻后问她:“哪天晚上?”
像是真的不记得了一样。
乔乐谭怔了一瞬,但面部表情依旧常驻微笑频道:“就是在研究中心那边,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寝室那天。”
说罢,她把脑袋往季星渠那凑了凑,眼里写满了期待:“想起来了吗?”
季星渠淡睨她一眼,语气仍是平淡:“有吗?”
闻言,乔乐谭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了,觉得这个人就是在跟她装傻充愣。
在她还在心里吐槽时,她听见季星渠缓缓开口,眉宇间似笑非笑:“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我们初次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乔乐谭:不熟,勿cue。
少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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